寰宇之内,不知其几千万里,广袤无垠,生灵亿万。
此界名为“玄天”,乃修真文明鼎盛之所在。
凡尘俗世与修真之界,看似泾渭分明,实则犬牙交错,凡人仰望仙踪,修士偶现尘寰,留下无数光怪陆离的传说。
修真,乃窃阴阳、夺造化、逆天命之途。
修士自淬体始,引气入体,历经筑基、金丹、元婴、化神、炼虚、合体、大乘,乃至渡劫飞升,每一步皆是与天争命,凶险万分,却也充满了无尽的诱惑。
长生久视,神通自足,快意恩仇,是无数生灵梦寐以求的境界。
因此,在这玄天界,修真门派林立,道统万千,然真正能屹立于顶点,为世人所敬仰的,不过寥寥。
寻常百姓所知,玄天界以四大宗门为尊。
它们如同擎天之柱,分割了广袤的疆域,维系着修真界的秩序,亦是无数怀揣仙梦的凡人与散修向往的圣地。
东方青木神宗,坐落于东海之滨,万顷碧波环绕,宗内灵植遍地,奇花异草无数。
此宗以木系功法见长,门人弟子多精通培植灵药、疗伤续命之术,亦擅长操控藤蔓荆棘,布下重重杀阵。
青木神宗的修士,大多性情温和,与世无争,但在守护宗门与苍生之时,亦能展现出“春风化雨,亦可杀人无形”的坚韧。
其宗门核心功法《万木长春诀》,修炼至大成,据说能以自身精血催生万物,甚至枯木逢春,断肢重生。
南方离火圣殿,雄踞于南疆火山群之上,赤地千里,岩浆奔涌。
此地天地灵气狂暴炽烈,非心志坚定者不能久居。
离火圣殿的修士,专修火行大道,性格也如烈火般刚猛爆裂,崇尚力量与征伐。
他们的战斗方式大开大合,焚山煮海不过等闲。
宗门秘典《焚天离火图》,传闻中蕴含了世间一切火焰的本源奥秘,能炼化万物,焚尽诸邪。
离火圣殿与青木神宗因功法属性相克,历史上摩擦不断,但面对大是大非,亦能暂时放下恩怨,共同御敌。
西方庚金剑阁,矗立于西陲万仞雪山之巅,罡风凛冽,寒气逼人。
此宗乃剑修圣地,门下弟子人人以剑为本命,信奉“一剑破万法”的极致攻伐之道。
庚金剑阁的修士,剑意凌厉,杀伐果断,气质也如出鞘利剑般锋锐。
他们不喜外物,唯求剑道精进,宗内剑冢林立,埋葬着历代先辈的佩剑与剑道感悟,是剑修梦寐以求的悟道之所。
其镇派绝学《太白庚金剑诀》,一招一式皆蕴含无上剑意,据说巅峰剑修,一剑可斩落星辰。
北方玄水宫,隐匿于北冥极寒深渊之下,终年被玄冰覆盖,水汽氤氲。
玄水宫的修士,主修水行功法,手段变幻莫测,既能引滔天巨浪覆灭强敌,也能化细雨无声潜入无形。
他们性格多沉静内敛,善于隐忍与谋划。
玄水宫弟子行走世间,往往不显山露水,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人意料的作用。
其根本大法《玄冥万水归元经》,能操控天下万水,修炼到极致,甚至能凝水为冰,封冻时空。
此四大宗门,各自传承万载,底蕴深厚,门下弟子数十万,精英辈出,共同构成了玄天界修真世界的主体框架。
它们之间有竞争,有合作,有恩怨情仇,共同演绎着修真界的波澜壮阔。
然而,在这四大宗门之上,凌驾于所有势力之巅的,是一个近乎传说般的存在——九霄凌天宗。
九霄凌天宗,其山门所在无人能确切知晓,只知其隐于九天云海深处,非有大机缘、大毅力者不得其门而入。
寻常修士,甚至连“九霄凌天宗”这个名字都未曾听闻,只有达到一定修为境界,或是四大宗门的核心高层,才隐约知晓有这样一个凌驾一切的至高仙门。
九霄凌天宗从不插手世俗纷争,也鲜少干预四大宗门之间的事务,仿佛超然物外,俯瞰着整个玄天界的风云变幻。
但所有知晓其存在的人都明白,九霄凌天宗才是玄天界真正的定海神针。
每一次天地大劫,或是危及整个修真界存亡的灾难降临时,才会有九霄凌天宗的使者悄然现世,拨乱反正,弭平祸乱,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。
九霄凌天宗的弟子,数量极为稀少,每一位都是万中无一的天纵奇才。
他们所修行的功法,所掌握的神通,皆远超四大宗门。
关于九霄凌天宗宗主的修为,更是深不可测,有人猜测已臻渡劫大圆满,随时可能飞升仙界;亦有人说,其早已是陆地神仙,寿元无尽。
宗门之内,并非铁板一块,亦有诸多山峰派系。
其中,便有一座名为“泠雪峰”的仙峰。
此峰峰主,便是寒凝。
泠雪峰位于九霄凌天宗极北之地,终年霜雪覆盖,寒气刺骨,人迹罕至。
因寒凝性格清冷,不喜喧嚣,也不擅交际,更懒于收徒教导,故而泠雪峰除了她这位峰主,再无一名弟子,显得格外孤寂冷清。
在九霄凌天宗内部,众人皆知泠雪峰主寒凝仙子,修为高深,与宗主境界仿佛,乃是宗门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,姿容绝世,却也冷若冰霜,令人不敢轻易接近。
却无人知晓,这位看似与宗主修为仿佛的峰主,其真实境界早已超脱了此界修炼体系的桎梏,达到了传说中那唯一的“真仙”之境,不死不灭,俯瞰纪元更迭。
她的一切,都笼罩在清冷的迷雾之中。
在光明璀璨的仙道之下,自然也滋生着不为人知的阴影。玄天界除了正道仙门,亦潜藏着一个令所有正道修士闻之色变的势力——万欲幻魔宗。
万欲幻魔宗,与九霄凌天宗的超然隐秘不同,它的隐秘,是带着邪异与禁忌的色彩。
此宗行事诡秘,踪迹难寻,其门人弟子从不以真面目示人,往往披着各种伪装,潜伏于凡尘俗世,甚至渗透入各大正道宗门之中。
与正道修士讲求清心寡欲、斩断尘缘不同,万欲幻魔宗的修炼法门,却是以七情六欲为引,以众生欲念为薪柴,修炼种种诡谲莫测的魔功。
他们认为,欲望乃是天地间最本源、最强大的力量,压制欲望等同于扼杀生机,唯有洞悉欲望,掌控欲望,乃至玩弄欲望,方能触及力量的真谛。
万欲幻魔宗的功法,大多以魅惑、幻术、采补、夺魂炼魄为主,阴狠毒辣,为正道所不容。
他们擅长编织美梦,引人沉沦,在不知不觉中吸取对方的精气神魂,壮大自身。
更有甚者,会掳掠资质上佳的男女修士,作为修炼魔功的“炉鼎”,手段残忍,令人发指。
因此,万欲幻魔宗被整个修真界斥为邪派淫宗,人人得而诛之。
然而,尽管四大宗门乃至九霄凌天宗都曾多次联手清剿,但万欲幻魔宗却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总能在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,蛰伏起来,待风声过后,又再度死灰复燃,于暗中播撒邪恶的种子。
传闻万欲幻魔宗的宗主,实力深不可测,甚至能与四大宗门的宗主级人物相抗衡,且其麾下有诸多“欲使”、“魔将”,个个实力强横,手段诡异。
他们像一条潜伏在暗流中的毒蛇,时刻觊觎着光明之下的世界,等待着机会,将整个玄天界都拖入他们那充斥着无尽欲望的深渊。
这个隐藏的邪派淫宗,与高高在上的九霄凌天宗,一明一暗,一正一邪,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最顶层力量的诡谲平衡。
而寒凝,这位隐藏了真实修为的真仙,又将在这正邪交锋,光暗并存的世界中,扮演怎样的角色,无人能够预料。
寒凝立于泠雪峰之巅,白衣胜雪,衣袂飘飘,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。
她雪白的长腿上裹着洁净的白丝,仙衣的下摆恰到好处地遮掩住最深处的隐秘,随着山巅的寒风微微拂动,隐约勾勒出令人遐想的弧度。
她眺望着远方云海翻腾,眸光清澈而深邃,仿佛能洞穿万古。
这世间的纷纷扰扰,亿万年来,似乎从未真正停歇过。正与邪,光与暗,不过是世人强加的定义罢了。力量,才是唯一的真实。
寒凝,其名如人,凝寒如玉,清冽高华。
她不仅仅是泠雪峰之主,九霄凌天宗内令人敬畏的仙子,更是这玄天界唯一的“真仙”。
这个秘密,如同深埋于万丈玄冰之下的火焰,只有她自己知晓。
亿万载岁月悠悠而过,她见证了星辰的生灭,大陆的沉浮,王朝的更迭,乃至修真文明的数次兴衰。
时间对她而言,早已失去了凡俗的意义,化作了指尖流淌的沙,无声无息,却又积淀了无尽的智慧与孤独。
真仙么?也不过是这漫长时光中,一个稍微活得久一些的生灵罢了。
她的外冷,是岁月赋予的保护色,也是对这纷纷扰扰世间的疏离。
经历了太多,见惯了太多,能让她真正动容的事情,已是少之又少。
寻常修士眼中的天崩地裂,在她看来,或许不过是天地间一次寻常的呼吸。
她并非无情,只是她的情感,早已被岁月打磨得深沉内敛,如同万年玄冰下的暗流,汹涌澎湃,却不轻易显露于表。
然而,这“外冷”之下,却包裹着一颗“内热”之心。
这“热”,并非炙烤一切的烈焰,而是如同冬日暖阳般,温暖而珍贵,只对极少数、极特殊的存在才会展露。
或许是某个不经意间触动了她心弦的生灵,或许是某段值得铭记的过往,又或许是…某种她自己也未曾完全洞悉的期盼。
当这份“内热”被引动时,她那清冷的眼眸深处,会泛起旁人难以察觉的柔光,言语间也会少几分疏离,多几分烟火气。
只是,能引动这份“内热”的契机,如凤毛麟角,亿万年来,也屈指可数。
何人何事,能真正拨动这已然沉寂的心湖?
身为真仙,她的仙体已然达到了完美的境界。
肌肤白皙胜雪,细腻光滑得仿佛上等的羊脂美玉,在月华之下会泛着淡淡的莹光。
更为奇异的是,那白皙的肌肤之下,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,如同一幅精美绝伦的工笔画,自玉颈一直蜿蜒向下,勾勒过饱满挺翘的锁骨,覆盖着那对令无数女修艳羡,令无数男修遐想的丰盈。
C罩杯的尺寸,对于她这般清瘦高挑的仙子而言,显得格外突出,却又恰到好处,绝无半分累赘之感。
乳房的形状自然而饱满,如同熟透的蜜桃,挺翘圆润,随着她的呼吸轻微起伏。
乳晕是极淡的粉色,如同初春枝头悄然绽放的桃花瓣,娇嫩欲滴,中央的乳头小巧而精致,如同两颗点缀在雪山之巅的红玛瑙,在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不为人知的魅惑。
这便是传说中的“青筋乳”,仙力高度凝练纯粹的体现,每一寸肌肤都蕴含着沛然的生机。
她对衣着的偏好,也体现了她独特的审美与个性。
常年一袭白色仙衣,素净淡雅,不染纤尘,仿佛将世间所有的色彩都摒弃在外,只余下最纯粹的白。
仙衣的材质轻柔飘逸,裁剪得体,既能彰显她高挑婀娜的身姿,又不失仙家的庄重。
独特的是,她喜好在双腿套上洁白的丝袜,那丝袜薄如蝉翼,紧贴着她修长笔直的玉腿,将腿部完美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,从纤细的脚踝一直延伸至大腿根部。
仙衣的下摆虽然宽大,但在行动之间,或是山风吹拂之时,总会不经意地撩起一角,露出白丝包裹下若隐隐现的神秘领域。
她不喜内裤的束缚,觉得那多余的布料会隔绝肌肤与天地灵气的亲和,也会…让她感觉不自在。
因此,仙衣之下,白丝之上,便是那处未经人事的幽谷秘境,被轻薄的仙衣恰到好处地遮掩着,保留着最原始的纯洁与神秘。
这仙体,敏锐异常,一丝一毫的触碰,都能清晰感知。也不知是好是坏。
她的感官,因为真仙之体的缘故,远比寻常生灵敏锐千百倍。
舌尖能品尝出泉水中最细微的甘甜与矿物气息;指尖能感受到空气中最轻微的流动与温度变化;而那对小巧精致的乳头,以及被白丝包裹的纤细脚趾,更是敏感异常,寻常衣物的摩擦,都能带来若有若无的奇异触感。
至于那处从未有人探索过的幽谷深处,更是她全身最为敏感的所在,据说那里隐藏着能让她仙体都为之战栗的神秘G点。
当然,这一切都深藏在她清冷的外表之下,无人知晓。
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极致的敏锐,并能完美地掌控它,不让其影响自己的心境。
她的容貌,若要用言语来形容,便是“完美”二字。
万年难遇,并非虚言,而是真实不虚的评价。
她的美,超越了凡俗对于美的一切定义,是一种近乎于“道”的和谐与圆满。
眉如远山含黛,目似秋水横波,琼鼻高挺,樱唇不点而朱。
脸颊的轮廓柔和而清晰,下颌微微尖俏,构成一张无可挑剔的鹅蛋脸。
然而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,还是她那双眼睛。
清澈深邃,仿佛蕴藏着宇宙星河,看上一眼,便会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,忘记时间的流逝。
她的美,带着一种疏离感,一种不属于尘世的圣洁,令人只可远观,不敢亵渎。
这皮囊,不过是大道的一种显化罢了。美与丑,又有何本质区别?
她的小穴,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,堪称绝品名器。
即便她已历经亿万载岁月,这处秘境却依旧保持着少女般含苞待放的模样,紧致异常,不染尘埃。
外阴饱满而富有弹性,阴唇娇嫩紧闭,如同两片含羞的花瓣,守护着内里的神秘。
因为仙体的缘故,此处与其他部位的肌肤一样,白皙细腻,而且寸草不生,光滑洁净,更添了几分纯洁与诱惑。
其形状完美得无可挑剔,仿佛是神明亲自雕琢的艺术品。
可以想见,若是能有幸一探究竟,必将被那极致的紧致与完美的构造所震撼,体验到难以言喻的极乐。
永恒不死,仙体受到任何伤害都能瞬间修复,这是真仙的特权,也是一种无形的枷锁。
她见过沧海桑田,见过星辰寂灭,却唯独见不到自己的终点。
这种永恒,有时会让她感到一丝疲惫与茫然。
她渴望变化,渴望未知,渴望能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,打破这亘古不变的平静。
泠雪峰上的生活,清冷而规律。
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,体悟天地大道,或是于藏书阁中翻阅那些记载着古老秘辛的玉简。
偶尔,她会立于山巅,俯瞰云海变幻,任凭山风吹拂着她的白色仙衣与如瀑青丝。
峰上没有弟子,也没有仆役,一切都由她亲力亲为。
打理洞府,采摘灵果,烹煮香茗,这些在旁人看来琐碎的事情,对她而言,却是一种难得的调剂,能让她暂时忘却真仙的身份,体验几分凡俗的安宁。
她不喜欢喧嚣,不喜欢应酬,九霄凌天宗内部的诸多事务,她也极少参与。
除非是宗主亲自相邀,或是关系到整个宗门生死存亡的大事,否则她绝不会轻易离开泠雪峰。
四大宗门之间的纷争,在她眼中更是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,不值一提。
至于那所谓的万欲幻魔宗,她也只是偶有耳闻,知道那是正道修士的公敌。
但她对此并无太大的恶感,在她看来,所谓的正邪,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。
欲望本身并无对错,关键在于如何引导与掌控。
当然,若是万欲幻魔宗的行事真的触及了她的底线,或是威胁到她在意的极少数存在,她也不介意出手,让他们明白真仙的怒火是何等恐怖。
她的白色仙衣,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喜好,也与她的功法有关。
她所修炼的《太上忘情道》,讲求心如止水,不染尘埃,白色最能体现这种意境。
而腿上的白丝,除了美观之外,据说还有聚集天地间至纯至净的灵气,辅助她修炼的作用。
至于不穿内裤的习惯,纯粹是因为她不喜欢任何形式的束缚,渴望身体与心灵的绝对自由。
此刻,寒凝缓缓收回远眺的目光,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具。
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茶具,神情专注而平和,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。
她轻启樱唇,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:“今日天气不错,正好可以品一品新采的雪尖。”
她提起茶壶,将滚烫的灵泉水注入茶杯之中,氤氲的茶香混合着峰顶清冽的空气,瞬间弥漫开来。
寒凝端起一杯茶,轻轻抿了一口,感受着茶水在口中回甘,目光投向了峰外那变幻莫测的云海。
泠雪峰顶,万载寒冰幽幽地反射着天光,寒气凝而不散,如同一块巨大的、未经雕琢的璞玉,静静地悬浮于九霄云海之上。
峰内唯一的宫殿,亦是以万年寒玉筑成,殿内更是清冷异常,寻常修士踏入半步,便会被冻彻神魂。
此刻,宫殿深处的一间静室之内,寒凝正盘膝坐于一张由整块“冰魄神髓”雕琢而成的蒲团之上。
她一身素白仙衣,纤尘不染,如瀑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后,衬得她那张完美无瑕的玉容愈发清冷出尘。
她双眸微阖,呼吸悠长而细微,仿佛与这方天地的寒气融为了一体。
周遭没有任何灵力波动,却自有一股渊深莫测的气息弥漫开来,令空间都似乎为之凝固。
她已静坐了七日七夜。
对于真仙而言,这点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,但今日,她的心湖却罕见地泛起了一丝涟漪。
并非因为修行有所突破,而是……某种来自于遥远过去的微弱呼唤。
她缓缓睁开双眼,那是一双怎样剔透而深邃的眼眸,仿佛蕴藏着宇宙初开的秘密,又似倒映着万古的星河。
眼波流转间,静室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。
“嗯?”她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单音节,纤细如玉的手指微微一动。
就在此时,她腰间悬挂的一枚毫不起眼的玉佩,突然散发出一阵微弱的青碧色光芒。
那玉佩样式古朴,并非什么珍稀材质,只是寻常的暖玉,上面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。
这玉佩,是她万年前一次下山游历时,随手赠予一位故人的。
光芒闪烁不定,如同风中残烛,一股熟悉而又带着绝望与悲戚的意念,跨越了无尽时空,艰难地传递到她的识海之中。
“前辈……救我……碧水宗……危在旦夕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意念,如同泣血的杜鹃,充满了不甘与恳求。
那是当年那位意气风发、一心匡扶正道的碧水宗女宗主柳如烟的声音,只是此刻,这声音已然虚弱到了极点,仿佛随时都会消散。
寒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柳如烟……碧水宗……万欲幻魔宗么……
万年前,她因一时心血来潮,下界荡平一股为祸苍生的妖邪。
途经一处名为“碧波潭”的所在时,恰逢当时的碧水宗宗主柳如烟,正率领门下弟子与一股潜伏的魔道势力激战。
柳如烟虽然修为不俗,但魔道势力中亦有强者,弟子们伤亡惨重,她本人也已是强弩之末。
当时的寒凝,只是觉得那女子一身正气,眼神明亮,颇有几分骨气,便随手拂袖,将那股魔道势力尽数抹去。
柳如烟感恩戴德,欲以宗门重宝相谢。
寒凝对那些身外之物并无兴趣,只是看她心诚,又见碧水宗上下皆是女弟子,行事磊落,便随手将一枚自己佩戴多年的暖玉莲花佩赠予了她,并言道,若碧水宗真遇灭顶之灾,可凭此玉佩向她求援一次。
当然,是否出手,依旧看她心意。
她本以为,这不过是红尘中的一段小小插曲,早已被岁月遗忘。却不曾想,万年之后,这枚玉佩竟真的被催动了。
“能让柳如烟动用此佩,看来碧水宗的麻烦不小。”寒凝自语道,声音依旧清冷,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那青碧色的光芒越来越黯淡,显然柳如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。
寒凝站起身,动作从容不迫。
她那包裹在白色仙衣下的身躯,虽然看起来纤细柔弱,却蕴含着足以颠覆整个玄天界的力量。
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上,套着洁白的丝袜,随着她的动作,仙衣下摆不经意地拂动,隐约可见那令人遐想的完美曲线。
“也罢。”她轻轻吐出两个字。
万年前的一句承诺,今日便去了结吧。正好,也看看这万欲幻魔宗,究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。
她玉指轻抬,对着虚空一点。
这一点看似轻描淡写,却仿佛触动了某种天地至理。
虚空之中,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波纹荡漾开来,紧接着,一道细小的空间裂缝在她面前无声无息地张开。
寒凝一步踏出,身影便融入了那空间裂缝之中,消失不见。
静室内,再次恢复了万古不变的寂静,仿佛她从未出现过。只有那枚暖玉莲花佩,在青碧色光芒彻底消散的瞬间,化为了一捧齑粉,随风而逝。
玄天界,南域边陲,昔日水汽氤氲、灵秀非常的碧水宗山门所在,此刻已然化作一片人间炼狱。
天空被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妖云笼罩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、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闻之欲呕的甜腻异香。
曾经碧波荡漾的护山灵湖早已干涸,湖底露出了龟裂的淤泥,无数碧水宗弟子的尸身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各处,她们大多衣衫不整,死状凄惨,显然在生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。
山门大阵早已被攻破,残存的碧水宗弟子,以及前来支援的青木神宗、离火圣殿、庚金剑阁的修士们,此刻正背靠着早已残破不堪的碧水宗主殿“听涛殿”,结成一个摇摇欲坠的防御光幕,苦苦支撑。
在他们对面,黑压压一片,尽是万欲幻魔宗的妖人。
这些妖人男女皆有,个个身着暴露而妖异的服饰,脸上带着淫邪而残忍的笑容,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。
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,但无一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气。
而在万欲幻魔宗阵营的最前方,一位身着暗金色华袍的年轻男子,正负手而立,悬浮于半空之中。
他容貌俊美得近乎妖异,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随意披散,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,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残忍,仿佛在欣赏着一场有趣的戏剧。
此人,便是万欲幻魔宗万年不遇的绝世天才,邪烨。
据说他天生魔胎,身负上古魔神血脉,修炼万欲幻魔宗的功法一日千里,年仅百岁便已臻化神后期,实力之强,手段之诡,甚至能与四大宗门的老牌宗主相抗衡。
“咯咯咯……碧水宗的小美人们,还有青木、离火、庚金三宗的道友们,还要做这无谓的抵抗吗?”邪烨开口了,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,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蛊惑之力,“本座的耐心可是有限的。乖乖放弃抵抗,献上你们的元阴元阳,本座或许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,甚至……让你们在极乐的幻境中永生哦。”
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女修,尤其是那些姿容上乘的,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。
“呸!邪魔歪道!休想我等屈服!”一位身着碧水宗长老服饰的老妪厉声喝道,她手持一柄水蓝色的长剑,剑身上布满了裂纹,显然已经经历了一场苦战。
她便是碧水宗如今的代宗主,柳如烟的亲传弟子,云舒真人。
“哦?骨头还挺硬。”邪烨邪魅一笑,眼中寒光一闪,“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,那本座就只好亲自来‘疼爱’你们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,猛地抬起右手,掌心之中,一团暗红色的魔焰升腾而起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。
“万魔噬心!”
邪烨低喝一声,那团魔焰瞬间炸开,化作万千只狰狞可怖的魔头虚影,发出刺耳的尖啸,铺天盖地般朝着四大宗门的防御光幕扑去。
“不好!”云舒真人脸色大变,其余三宗的领队长老也是神情凝重。
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,面对邪烨这石破天惊的一击,防御光幕摇摇欲坠,眼看就要彻底崩溃。
“难道,天要亡我碧水宗,亡我四大宗门吗?!”云舒真人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,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残存的弟子们,她们大多面色惨白,眼中充满了恐惧,却依旧紧握着手中的法器,没有一人退缩。
师尊……弟子无能……未能守护好碧水宗…… 云舒真人在心中悲呼,万年前师尊柳如烟临终前交给她那枚古朴玉佩的情景,再次浮现在眼前。
那是师尊最后的希望,也是碧水宗最后的希望。
在宗门被围困,眼看就要覆灭之际,她终于下定决心,耗尽最后一丝真元,催动了那枚玉佩。
只是,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前辈,是否真的会……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末日降临,防御光幕即将破碎的瞬间——
“嗡——”
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轻鸣,毫无征兆地响彻在整个战场之上。
紧接着,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威压,如同九天银河倒灌般,骤然降临!
时间,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。
那漫天飞舞的狰狞魔头虚影,在距离防御光幕仅有寸许的地方,诡异地凝固住了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。
笼罩天空的暗红色妖云,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,开始剧烈地翻涌、退散,露出了后方那片蔚蓝的天空。
战场之上,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。
无论是万欲幻魔宗的妖人,还是四大宗门的修士,都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。
那股威压,超越了他们认知中的一切强者,甚至超越了他们对“力量”这个词语的理解。
邪烨脸上的邪魅笑容也凝固了,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。他猛地抬头,望向那股威压传来的方向——虚空之中。
只见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,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,缓缓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。
涟漪的中心,一道身着纯白仙衣的身影,悄无声息地浮现。
白衣胜雪,纤尘不染,与这血腥残酷的战场格格不入。
青丝如瀑,随意披散,在微风中轻轻拂动。
她的容颜,完美得不似凡间应有,清冷的气质如同万年玄冰,令人不敢直视,却又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。
她静静地悬浮在那里,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,却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,万物的焦点。
正是寒凝。
她的目光,平静无波,淡淡地扫过下方的战场,如同神明俯瞰蝼蚁的争斗。
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狰狞的魔头虚影之上时,那些虚影竟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,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,瞬间化为青烟,消散无形。
邪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他引以为傲的“万魔噬心”,竟然……竟然被对方一个眼神就给破了?!
“你……你是何人?!”邪烨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,他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身上,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足以让他窒息的恐怖压力。
寒凝的目光,缓缓地移向了邪烨,那眼神,仿佛能洞穿他的灵魂,看透他的一切秘密。
“聒噪。”
她只是轻轻吐出了两个字,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,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无上威严。
话音未落,她那纤细白皙的玉手,对着邪烨所在的方向,随意地一挥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。
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挥。
“噗——”
邪烨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,如同摧枯拉朽般轰击在他的护体魔气之上。
他那足以抵挡化神修士全力一击的护体魔气,在寒凝这随意一挥之下,竟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,瞬间寸寸碎裂!
紧接着,那股力量余势不减,狠狠地轰击在他的胸膛之上。
“哇!”
邪烨如遭雷击,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,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,倒飞出去,狠狠地撞塌了后方一座残破的山峰,激起漫天烟尘。
战场之上,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,思维几乎停滞。
万欲幻魔宗的妖人们,脸上的淫邪与残忍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骇然。
他们眼中强大无比、战无不胜的邪烨大人,竟然……竟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女子,一招就给重创了?!
四大宗门的修士们,更是张大了嘴巴,久久无法合拢。他们甚至都没看清那白衣仙子是如何出手的,战斗的局势便已经发生了惊天逆转。
云舒真人愣愣地看着那道白衣身影,眼中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。
是她……是她!万年前救下师尊,留下玉佩的那位前辈!她真的来了!碧水宗……有救了!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乱石堆中,邪烨挣扎着爬了起来,他此刻狼狈不堪,华丽的暗金色魔袍早已破碎不堪,嘴角挂着鲜血,脸色苍白如纸,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!为何……为何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?!”邪烨嘶吼道,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他从未想过,这玄天界,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!
此人的力量,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修真境界的认知!
寒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依旧平静无波,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。
“凭你也配知道?”
话音冰冷,不带一丝情感。
邪烨闻言,气得浑身发抖,但更多的,是深入骨髓的恐惧。他知道,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,而且是足以将他碾成粉末的通天铁板!
“好……很好!”邪烨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狠厉之色,“今日之辱,本座记下了!千年之后,本座必将百倍奉还!”
他猛地一咬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双手飞快地掐动一个古老而诡异的法诀。
“上古魔遁——血影离魂大法!”
随着他凄厉的嘶吼,他周身爆发出刺目的血光,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起来,仿佛要融入虚空之中。
这是一种极其歹毒的上古遁术,以燃烧自身大量精血神魂为代价,换取瞬间远遁亿万里之外的机会,但代价也是巨大的,一旦施展,轻则修为大跌,重则神魂受损,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。
寒凝看着他施展秘法,并未出手阻止,只是静静地看着,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……不屑。
“逃得了吗?”
她淡淡地开口。
就在邪烨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在血光之中的瞬间,寒凝再次抬起了她那纤细的玉手,隔空对着那团血光,轻轻一按。
“轰隆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,那团包裹着邪烨的血光,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岳狠狠砸中,猛地一震,紧接着便如同镜面般破碎开来!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从破碎的血光中传出,邪烨的身影再次显现,却比刚才更加狼狈凄惨。
他的一条手臂不翼而飞,胸口塌陷了一大块,浑身浴血,气息萎靡到了极点,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。
他万万没有想到,自己引以为傲的保命秘法,竟然在此人面前也如同儿戏一般!
“为何……为何要赶尽杀绝?!”邪烨不甘地嘶吼。
“你这条命,本座暂且留下。”寒凝终于再次开口,声音依旧清冷,“千年之后,若你还有胆量回来,本座不介意再陪你玩玩。滚吧。”
她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邪烨闻言,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。
他不敢再有任何迟疑,强忍着全身的剧痛,再次催动残余的魔气,化作一道黯淡的血光,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,狼狈不堪地朝着远方天际逃窜而去,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至于那些万欲幻魔宗的妖人,在邪烨被重创的那一刻,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此刻见邪烨都已逃遁,哪里还敢停留,顿时作鸟兽散,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,朝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。
寒凝也懒得去理会这些蝼蚁,她的目光,转向了下方那些劫后余生、惊魂未定的四大宗门修士。
战场之上,随着邪烨的狼狈逃窜和万欲幻魔宗妖人的溃散,原本压抑绝望的气氛瞬间消散一空。
劫后余生的四大宗门修士们,先是愣了片刻,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。
许多人喜极而泣,相拥而庆。
云舒真人强忍着激动的心情,带着残存的碧水宗弟子,以及其他三宗的领队长老,颤颤巍巍地飞上半空,来到寒凝面前,齐齐躬身下拜。
“多谢前辈出手相救!前辈大恩大德,碧水宗(青木神宗/离火圣殿/庚金剑阁)永世不忘!”
她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。眼前这位白衣仙子,以一己之力,挽救了她们的宗门,挽救了她们的性命,这份恩情,重如泰山。
寒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,清冷的眼神中,没有丝毫的得意或喜悦,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,对她而言,不过是随手拂去的一点尘埃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她淡淡地开口,声音依旧清冷,“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云舒真人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寒凝,声音哽咽道:“前辈……若非您及时赶到,我碧水宗今日……今日恐怕就要……”
寒凝微微颔首,目光转向云舒真人,开口道:“柳如烟,还好吗?”
她问的是万年前的那位碧水宗宗主,那个曾赠予玉佩的故人。
云舒真人闻言,神情一黯,悲声道:“启禀前辈,家师……家师已于三千年前坐化了。临终前,她老人家还时常提及前辈当年的救命之恩,以及那枚玉佩……”
寒凝闻言,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,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。
三千年……对于凡人修士而言,确实已经很漫长了。
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“此间事了,本座也该回去了。”寒凝说道,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。
“前辈!”云舒真人急忙开口,“前辈大恩,我等无以为报,还请前辈移驾我碧水宗主峰,容我等略尽地主之谊,聊表寸心!”
其他三宗的长老也纷纷开口挽留,言辞恳切。
他们都想借此机会,与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多接触一番,若是能得到一言半语的指点,那便是天大的机缘。
寒凝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不必了。”她语气淡漠地拒绝,“本座喜静,不惯喧嚣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下方那些正在清理战场、救治伤员的碧水宗弟子们,她们虽然个个带伤,神情疲惫,但眼中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。
“碧水宗能有你们这些后辈,柳如烟泉下有知,想必也会欣慰。”寒凝缓缓说道,“好生守护宗门,莫要辜负了她当年的心血。”
她的声音虽然清冷,但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勉励。
云舒真人闻言,娇躯一震,眼中再次涌出泪水,重重地叩首道:“谨遵前辈教诲!弟子云舒,定当鞠躬尽瘁,守护碧水宗,绝不辜负师尊与前辈的厚望!”
其余碧水宗弟子也纷纷跪倒,齐声应诺。
寒凝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。
她素手轻挥,一道柔和的白光如同春雨般洒落,笼罩了在场所有受伤的四大宗门修士。
那白光之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,所有被白光照耀到的修士,都感觉身上的伤势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,消耗的真元也在迅速恢复。
就连那些濒死的重伤员,也在白光的照耀下,奇迹般地脱离了生命危险。
这并非起死回生的逆天之术,却也足以展现出寒凝那深不可测的冰山一角。
做完这一切,寒凝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虚幻,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。
“前辈……”云舒真人还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。
寒凝对着她们微微点头,算是告别。下一刻,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,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空间波动。
只有那残留在空气中,带着一丝清冷气息的淡淡余香,以及众人心中那份难以磨灭的震撼与感激,证明着她曾经来过。
直到寒凝的气息彻底消失,众人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,面面相觑,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那位白衣仙子的无限敬仰。
“那位前辈……究竟是何方神圣?其实力……简直匪夷所思!”离火圣殿的一位长老心有余悸地说道。
“我从未听说过玄天界有如此强大的存在……难道是隐世不出的上古大能?”庚金剑阁的长老也是一脸震撼。
云舒真人缓缓站起身,望着寒凝消失的方向,眼神复杂而坚定。
她知道,今日若非那位前辈出手,四大宗门的命运不堪设想。
她也明白,那位前辈的境界,早已超出了她们所能想象的范畴。
“无论前辈是何身份,”云舒真人深吸一口气,语气郑重地说道,“她都是我四大宗门的救命恩人。这份恩情,我等永世不忘!”
九霄凌天宗,凌霄殿内。
宗主凌霄子正与几位核心长老议事,突然,他神色一动,猛地抬头望向遥远的南方天际,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之色。
“宗主,发生何事?”一位长老见状,连忙问道。
凌霄子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闭上双眼,仔细感知着什么。片刻之后,他缓缓睁开眼睛,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敬畏。
“南方……好恐怖的力量波动……那股力量……浩瀚无边,深不可测……甚至……甚至还在本座之上!”凌霄子一字一句地说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什么?!还在宗主之上?!”众长老闻言,皆是大惊失色。
宗主凌霄子已是合体期大圆满的修为,放眼整个玄天界,也是站在最顶端的存在,竟然还有人的力量在他之上?
凌霄子缓缓摇头,苦笑道:“何止是在本座之上……若是本座没有感知错,那股力量的主人,恐怕……弹指间便可令我九霄凌天宗灰飞烟灭……”
众长老更是骇然,一个个脸色苍白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玄天界何时出现了如此恐怖的存在?!”
凌霄子再次闭上眼睛,仔细辨别着那股力量的源头与气息。良久,他猛地睁开双眼,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与更加浓重的敬畏。
“是她……竟然是她……”凌霄子喃喃自语,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“泠雪峰……寒凝师妹……”
“什么?!是泠雪峰的寒凝师叔?!”一位年轻些的长老失声惊呼。
在他印象中,那位泠雪峰的寒凝师叔虽然修为高深,性格孤僻,但也不至于强大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吧?
凌霄子长长地叹了口气,眼神中充满了感慨。
“我等……都小看她了啊……”他缓缓说道,“寒凝师妹的境界,恐怕早已超越了我等所能理解的范畴。她平日里的清冷孤高,并非刻意为之,而是因为……我等在她眼中,或许真的与蝼蚁无异……”
凌霄子站起身,走到大殿门口,望着泠雪峰的方向,久久不语。
他知道,从今日起,他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师妹,必须抱以更加崇高的敬意。
他也明白,有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存在坐镇九霄凌天宗,对于整个宗门,乃至整个玄天正道而言,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我不如她……远矣。 凌霄子在心中默默地想道。这份认知,让他感到了一丝压力,但更多的,却是一种莫名的安心。
而此时的寒凝,早已回到了泠雪峰顶那座万古不变的寒玉宫殿之中。
她依旧是一袭白衣,静静地坐在那张“冰魄神髓”蒲团之上,仿佛从未离开过。
她缓缓抬起右手,看着自己那纤细白皙的玉指,眼神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涟漪。
万欲幻魔宗……邪烨……千年之约么?倒也……有点意思。
万欲幻魔宗的侵袭,虽然因寒凝的意外出手而重创了其顶尖战力邪烨,但其在玄天界潜伏万载,势力盘根错节,早已渗透到各个角落。
主力受挫,反而使得这些残余势力化整为零,如同跗骨之蛆一般,在玄天界各地制造着混乱与杀戮。
九霄凌天宗,凌霄殿。
气氛凝重。
宗主凌霄子端坐于云床之上,脸上写满了忧虑。
“诸位,虽有寒凝师妹出手,重创魔宗妖孽邪烨,但我等不可掉以轻心。”凌霄子的声音低沉,“魔宗余孽未清,依旧是我等心腹大患。本座决定,自今日起,开放九霄凌天宗‘入世’之禁!”
“入世?!”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
凌霄子摆了摆手,语气坚定:“‘入世’,既是历练,也是责任!派遣宗门内三十岁以下,修为达到筑基后期以上的年轻弟子下山‘入世’。协助各地重建,寻访仙苗,更重要的,是——荡妖!此番‘荡妖’,以百年为期,务必将这些毒瘤从玄天界彻底铲除!”
众长老纷纷表示赞同。
凌霄子目光转向青衣执事清风:“你即刻前往泠雪峰,将本座‘入世’及‘百年荡妖’之决定,详细告知寒凝师妹。告诉她,宗门希望她能……坐镇后方。当然,若是她有什么其他的想法,也请一并转达。”
“弟子遵命!”清风执事领命而去。
泠雪峰顶,寒玉宫殿之内。清风执事恭敬地将宗门的决定禀报之后,寒凝那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:“知道了。”
清风心中微微一定,但听到寒凝接下来说道:“宗门之事,凌霄子自行决断便是,无需过问于我。泠雪峰,不参与。”他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,只能恭敬地应道:“是,弟子明白了。”
自从那一败后,邪烨一路亡命奔逃,不知逃了多远,终于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停了下来。
他再也支撑不住,一头栽倒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鲜血从他的七窍中不断涌出,染红了身下的土地。
他伤得太重了,寒凝那看似随意的一击,几乎震断了他全身的经脉,魔婴也受到了重创,若非他根基深厚,此刻恐怕早已形神俱灭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邪烨剧烈地咳嗽着,每咳一声,都会带出大块的内脏碎片。
他艰难地盘膝坐起,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数枚疗伤圣药,囫囵吞了下去。
丹药入口即化,化作一股股精纯的药力在他体内流转,暂时稳住了他那濒临崩溃的伤势。
但邪烨知道,这只是杯水车薪。
他这次伤及了本源,没有数百年的苦修,根本不可能恢复到巅峰状态。
而那个白衣女子……她的身影,如同梦魇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她的实力,深不可测……即便我恢复到巅峰,恐怕……也不是她的一合之将。
邪烨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力。
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天赋产生了怀疑,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。
千年之约……她给我千年时间,并非是轻视,而是……她根本就不在乎!
在她眼中,我或许连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都算不上!
这个念头,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。
“不!我绝不认输!”邪烨猛地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了疯狂的火焰,“我邪烨,怎么能被这点挫折打倒!既然正常的修炼无法超越她,那我就……剑走偏锋!”
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,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——万欲幻魔宗的禁忌秘术,“九转轮回夺魂大法”!
此法乃是宗门最为邪恶歹毒的秘术之一,施术者需自毁肉身,散尽修为,以一丝残魂投入轮回,历经九世转生。
每一世,都必须重修魔功,并且在每一世的巅峰时刻,以秘法夺取那一世的全部修为与感悟,融入残魂之中。
如此往复九世,待到第九世功成圆满,便能凝聚出前所未有的强大魔胎,不仅能恢复全盛时期的修为,更能突破原有的桎梏,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。
但此法的凶险程度也远超想象。
轮回之路,变数丛生,稍有不慎,便会魂飞魄散,永世不得超生。
而且,每一世的记忆都会被胎中之迷所蒙蔽,若是无法觉醒前世记忆,便会彻底沉沦,沦为一具空有力量的行尸走肉。
宗门历史上,曾有不少惊才绝艳之辈尝试此法,但最终能成功者,寥寥无几,大多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。
风险虽大,但……这是我唯一的机会! 邪烨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只有通过此法,我才有希望在千年之内,拥有与她抗衡的力量!
他深吸一口气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。
“寒凝……你等着!下一次见面,我定要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,付出惨重的代价!”
邪烨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,随即毫不犹豫地开始运转起“九转轮回夺魂大法”的法诀。
他的肉身开始寸寸龟裂,精纯的魔气如同潮水般从他体内散逸而出,融入天地之间。
他的眼神逐渐涣散,但那份刻骨的恨意与不屈的执念,却如同烙印一般,深深地刻在了他即将离体的残魂之上。
“轰——”
一声闷响,邪烨的肉身彻底化为飞灰,只留下一缕微弱的、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残魂,在原地盘旋片刻,随即化作一道流光,投入了无尽的轮回之中。
在他残魂离体的那一刻,远在九霄凌天宗泠雪峰顶的寒凝,似乎有所感应,微微睁开了双眼,清冷的目光望向遥远的虚空,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春去秋来,寒来暑往,百年岁月,对于凡人而言,已是数代更迭,但对于修士,尤其是像九霄凌天宗这样的顶尖宗门而言,不过是弹指一挥间。
百年“入世荡妖”之期将近,九霄凌天宗派遣下山的数千名弟子,大多都已陆续返回宗门。
他们有的修为大进,有的心性更加沉稳,也有的……永远留在了凡尘。
在南域一处名为“青阳镇”的偏僻小镇,九霄凌天宗负责此地“荡妖”与“寻仙”任务的外门执事李玄,此刻正有些焦头烂额。
百年期限将至,他负责的区域内,妖邪早已荡平,但“寻仙”的任务,却迟迟没有进展。
这青阳镇地处偏僻,灵气稀薄,数百年来都未曾出过一个有修仙资质的孩童。
“唉,看来这次回去,免不了要被宗门责罚了。”李玄唉声叹气,端起桌上的粗茶灌了一口。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。
“李仙师!李仙师!您快去看看吧!镇东的凌家小子,他……他又把王屠夫家的那头大黄牛给……给举起来了!”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,脸上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。
“什么?!”李玄闻言,猛地站起身来,眼中精光一闪。
王屠夫家的那头大黄牛,少说也有七八百斤,寻常三五个壮汉都未必能抬得动。凌家小子?他记得,那似乎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孩童。
难道…… 李玄心中猛地一跳,一个让他激动不已的念头浮现出来。
他不再迟疑,立刻跟着那汉子朝着镇东跑去。
镇东的一处打谷场上,此刻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镇民。
人群中央,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,长得粉雕玉琢,唇红齿白,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早慧的男童,正一脸平静地将一头壮硕的大黄牛高高举过头顶,那模样,仿佛举起的不是一头数百斤的黄牛,而只是一捆稻草。
男童的脚下,躺着几个鼻青脸肿,哭爹喊娘的大孩子,显然是被他教训过了。
“凌云!你……你快把俺家大黄放下!要是摔坏了,俺跟你没完!”一个身形魁梧,满脸横肉的屠夫,正是王屠夫,此刻正指着那男童,气急败坏地吼道,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明显的畏惧。
那名为凌云的男童,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漠然与……不屑。
他手臂微微一用力,那头大黄牛便被他轻飘飘地放在了地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围观的镇民们顿时爆发出阵阵惊呼与赞叹。
“我的老天爷!凌家这小子,真是天生神力啊!”
“才七八岁就有这般力气,长大了那还了得?”
而那凌云,对于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,只是拍了拍手,转身便要离开。
“小友请留步!”
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,李玄拨开人群,走了进来。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凌云,心中早已是激动万分。
天生神力!根骨清奇!这……这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啊!
凌云停下脚步,转过身,平静地看着李玄。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,完全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童。
李玄强压下心中的激动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:“小友,你叫凌云是吗?”
凌云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
李玄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测灵石,递到凌云面前,和蔼地说道:“小友,可否将你的手放在这块石头上?”
凌云看着那块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石头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。他伸出自己那双白皙稚嫩的小手,轻轻地按在了测灵石之上。
“嗡——”
只见那块测灵石猛地爆发出耀眼夺目的五彩霞光!
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,七色光芒交相辉映,璀璨夺目,几乎要将整个打谷场都照亮!
光芒之盛,甚至比李玄见过的任何一位宗门天才测试时都要强烈数倍!
“五……五行俱全!而且……而且是传说中的……混沌灵根?!”李玄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,他双手颤抖,看着那耀眼的霞光,激动得几乎要语无伦次。
混沌灵根!
那可是传说中亿万中无一的至尊灵根!
拥有此等灵根者,修炼任何属性的功法都能事半功倍,而且没有任何瓶颈可言,只要资源足够,便能一路高歌猛进,直达修真界的顶峰!
九霄凌天宗创派数十万年来,也仅仅只出现过两位拥有混沌灵根的绝世天才,而那两位,最终都成为了名震玄天界的顶尖大能!
捡到宝了!我李玄这次……捡到天大的宝了!
而那名为凌云的孩童,对于自己引起的轰动,依旧是一脸平静,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散发着霞光的测灵石,深邃的眼眸中,闪过一丝无人能够察觉的复杂光芒。
九霄凌天宗……哼,想不到我邪烨,竟然会以这种方式,再次踏入这个宗门。寒凝……我回来了!
李玄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,他当即决定,要亲自将凌云带回九霄凌天宗。
凌云的父母早已双亡,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。
李玄好说歹说,又留下足够的金银,并承诺会让凌云经常回来看望,这才说服了凌云的奶奶。
临行前,凌云对着奶奶重重地磕了三个头,一言不发,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,却充满了不舍。
李玄御起飞剑,载着凌云,化作一道流光,朝着九霄凌天宗的方向疾驰而去。他归心似箭,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禀报给宗门。
路上,李玄对凌云嘘寒问暖,关怀备至,不时地向他讲解一些修真界的常识和九霄凌天宗的辉煌历史,试图拉近与这位未来巨擘的关系。
凌云大多时候都只是静静地听着,偶尔才会问上一两个问题,但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,显示出远超同龄人的智慧与洞察力,让李玄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。
李玄并不知道,此刻凌云那幼小的身躯之内,正潜藏着一个曾经令整个玄天界闻风丧胆的魔道巨枭的灵魂。
邪烨虽然转世重修,但前世大部分的记忆与经验都得以保留。
胎中之迷虽然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,让他无法立刻恢复全部的记忆,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修为的提升,那些被尘封的记忆,正在一点点地苏醒。
他选择九霄凌天宗,并非偶然。
这里,有他此生最大的仇敌——寒凝!
他要潜伏在这个宗门,了解她的一切,寻找她的弱点,最终……完成他的复仇大计!
当然,表面上,他依旧是一个天赋异禀、沉默寡言的孩童。
数月之后,李玄终于带着凌云回到了九霄凌天宗。当他将凌云的测试结果上报给宗门之后,整个九霄凌天宗都为之震动了!
混沌灵根!又一个混沌灵根!
宗主凌霄子亲自接见了凌云,在仔细探查了他的根骨和资质之后,亦是龙颜大悦,赞不绝口,当即下令,将凌云破格收为内门弟子,并赐予最优厚的修炼资源。
一时间,凌云之名,传遍了整个九霄凌天宗。无数弟子都对他充满了好奇与羡慕,当然,也有不少人暗中嫉妒。
对于这一切,凌云依旧表现得十分平静,不骄不躁,每日只是默默地修炼宗门赐予的基础功法。
他的修炼速度,也确实如同传说中那般恐怖,短短一年时间,便从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,一跃成为了筑基初期的修士,其速度之快,令无数宗门长老都为之咋舌。
转眼间,十年过去。
凌云如今已经十七八岁的模样,身形挺拔,面如冠玉,剑眉星目,气质沉稳而内敛,早已不复当年的稚气。
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,依旧深邃如海,仿佛蕴藏着无数的秘密。
这十年间,他凭借着混沌灵根的逆天资质,以及前世丰富的修炼经验,修为一路突飞猛进,如今已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境界,距离元婴期也只有一步之遥。
这样的修炼速度,在九霄凌天宗的历史上,也足以排进前三!
他成为了九霄凌天宗年轻一代弟子中,当之无愧的第一人!无数的光环笼罩在他的身上,宗门内的女弟子们,更是有不少人对他芳心暗许。
但凌云对此却毫不在意,他依旧独来独往,每日除了修炼,便是去藏经阁翻阅各种典籍,尤其是那些记载着上古秘辛和宗门历史的玉简,他更是看得格外仔细。
他在寻找,寻找一切与寒凝有关的信息。
然而,令他失望的是,关于寒凝的记载,少之又少。
只知道她是泠雪峰的峰主,修为高深莫测,性情清冷孤僻,常年闭关不出,极少在宗门内露面。
甚至有很多年轻弟子,都只闻其名,未见其人。
泠雪峰……寒凝…… 凌云不止一次地遥望那座位于九霄凌天宗最北端,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孤寂山峰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他知道,以他现在的实力,还远远不是寒凝的对手。他必须继续隐忍,继续提升实力,直到……有足够把握的那一天。
这一日,宗主凌霄子突然召见凌云。
凌霄殿内,凌霄子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弟子,越看越是满意。
“凌云,你入宗已有十年,修为进境神速,实乃我宗门之幸。”凌霄子抚须笑道,“只是,你如今已是金丹后期,距离元婴不远,却依旧没有拜师。这对于你日后的修行,恐怕会有些阻碍。”
九霄凌天宗的规矩,内门弟子在达到金丹期之后,便可以选择一位宗门长老拜师,接受更为系统的指导。
但凌云这十年来,却从未主动提出过拜师的请求,而宗门内的那些长老,虽然都对他青睐有加,但见他一心苦修,也不好强求。
凌云闻言,微微躬身道:“弟子资质愚钝,恐辱没了师门。”
凌霄子哈哈一笑:“你若还算资质愚钝,那我九霄凌天宗上下,岂不都是朽木了?”他顿了顿,神情变得郑重起来,“本座今日召你前来,便是想问问你,可有心仪的师尊人选?”
凌云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道:“弟子听闻,泠雪峰的寒凝师叔,修为通天,神通广大。弟子……弟子斗胆,想拜入寒凝师叔门下,不知可否?”
此言一出,凌霄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,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。
他……他竟然想拜寒凝师妹为师?
其余在场的长老们,也是面面相觑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。
寒凝师妹(师叔)的性情,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。
清冷孤僻,不喜外人打扰,更别说收徒了。
泠雪峰万年以来,除了她自己,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
凌云这孩子,怎么会想到拜她为师?
这不是自讨没趣吗?
凌霄子沉吟片刻,缓缓说道:“凌云,寒凝师妹的性情,想必你也有所耳闻。她……向来不收弟子的。你选择她,恐怕……”
凌云却异常坚定地说道:“弟子心意已决。恳请宗主成全!”他的语气中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他之所以选择寒凝,自然不是一时兴起。
这十年来,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接近她,了解她。
而拜她为师,无疑是最好,也是最直接的方式。
只有成为她的弟子,才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她的身边,才能有机会……
凌霄子看着凌云那坚定的眼神,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摇。
他知道凌云心高气傲,寻常长老恐怕也入不了他的法眼。
而寒凝师妹的实力,毋庸置疑是整个宗门最顶尖的,若她肯指导凌云,对于凌云的成长,自然是天大的好事。
只是……寒凝师妹会同意吗?
凌霄子沉思良久,终于开口道:“也罢。既然你心意已决,本座便为你引荐一番。只是,成与不成,还要看寒凝师妹的意思。”
“多谢宗主!”凌云心中一喜,连忙躬身行礼。
凌霄子点了点头,随即取出一枚传讯玉简,将一道讯息输入其中,屈指一弹,玉简便化作一道流光,朝着泠雪峰的方向飞去。
做完这一切,凌霄子对凌云说道:“你先回去等消息吧。若寒凝师妹同意,本座自会通知你。”
“是,弟子告退。”凌云再次行了一礼,退出了凌霄殿。
他走在返回自己洞府的路上,心中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。
寒凝……你会同意吗?你可还记得,百年前那个在你面前狼狈逃窜的邪烨?
数日之后,凌云正在洞府中打坐修炼,洞外的禁制突然传来一阵波动。他睁开双眼,一道传讯符箓穿透禁制,飞到了他的面前。
是宗主凌霄子的传讯。
凌云心中一紧,连忙接过符箓,神识探入。
“凌云,速来凌霄殿。”
简短的几个字,却让凌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。
他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心绪,立刻起身,朝着凌霄殿飞去。
凌霄殿内,宗主凌霄子早已等候在那里。见到凌云进来,他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。
“凌云,寒凝师妹……她同意了。”凌霄子缓缓说道。
“什么?!”饶是凌云心性沉稳,听到这个消息,也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。他本以为,此事多半会以失败告终,却没想到……
凌霄子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:“说实话,本座也没想到寒凝师妹会答应。她只回了两个字——‘准了’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既然寒凝师妹已经同意,那你即刻便去泠雪峰拜师吧。记住,寒凝师妹性情清冷,你要好生侍奉,切不可惹她不快。”
“弟子明白!”凌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疑惑,躬身应道。
她……为何会同意?
难道她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?
不可能……九转轮回夺魂大法玄奥无比,除非是仙帝级别的人物,否则绝不可能看穿我的伪装。
那她……究竟是何用意?
带着满腹的疑惑与一丝莫名的期待,凌云离开了凌霄殿,御剑朝着那座他遥望了十年的孤寂雪峰——泠雪峰,飞去。
泠雪峰顶,万年寒冰幽幽地反射着天光,寒气凝而不散。峰内唯一的寒玉宫殿,静静地矗立在那里,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。
凌云在宫殿门前落下,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冠,恭敬地躬身行礼:“弟子凌云,奉宗主之命,前来拜见寒凝师叔。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峰顶回荡,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。
就在凌云以为自己要被拒之门外的时候,那扇紧闭的寒玉殿门,突然“吱呀”一声,无声无息地向两旁打开了。
一股比外界更加刺骨的寒气,从殿内扑面而来,让凌云这位金丹后期的修士,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“进来吧。”
一个清冷淡漠,不含丝毫情感的声音,从殿内深处传来。
是她!是那个让他刻骨铭心,午夜梦回都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女人的声音!
凌云的心脏猛地一缩,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样,恭敬地应了一声“是”,迈步走进了那座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宫殿。
宫殿之内,空旷而寂静,除了缭绕的寒气,便只有一些简单的寒玉桌椅,显得格外冷清。
凌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,穿过几重回廊,来到了一处更加幽静的静室门前。
静室的门敞开着,他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室内蒲团之上的那个身影。
白衣胜雪,青丝如瀑,容颜完美得不似凡间应有,气质清冷得如同万年玄冰。
正是寒凝。
她依旧是千年前的模样,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,反而更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神秘与威严。
凌云的心中,瞬间涌起了滔天的恨意与复杂难明的情绪,但他强行将这一切都压了下去,快步上前,对着寒凝双膝跪倒,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。
“弟子凌云,拜见师尊!”
寒凝缓缓睁开双眼,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,平静地落在凌云的身上,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个通透。
凌云低着头,不敢与她对视,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如同实质般的目光,让他浑身都不自在,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,都暴露在了她的面前。
她……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 凌云心中七上八下,手心微微渗出了汗。
良久,寒凝才淡淡地开口:“起来吧。”
“谢师尊。”凌云依言起身,但依旧不敢抬头。
“从今日起,你便是我泠雪峰唯一的弟子。”寒凝的语气依旧清冷,听不出任何情绪,“泠雪峰规矩不多,只有一条——没有我的允许,不得踏出泠雪峰半步。你能做到吗?”
凌云闻言,心中一凛。
不得踏出泠雪峰半步?
这岂不是变相的囚禁?
但他转念一想,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,一个能让他近距离观察寒凝,寻找她弱点的机会。
“弟子遵命!”凌云毫不犹豫地应道。
“嗯。”寒凝微微颔首,“你先在偏殿住下吧。明日起,我会传你功法。”
“是,师尊。”凌云再次躬身行礼,随后在寒凝的示意下,退出了静室。
待凌云离开后,寒凝的嘴角,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,那弧度中,带着一丝玩味与……期待。
“邪烨……不,现在应该叫凌云了。你费尽心机转世重修,潜入我九霄凌天宗,甚至拜我为师,究竟想做什么呢?我倒要看看,你能给我带来多少‘惊喜’。”她轻声呢喃,声音在空旷的静室中回荡。
接下来的一段日子,凌云便在泠雪峰住了下来。泠雪峰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寂,除了他和寒凝,再无第三个活物。
每日,寒凝都会抽出一些时间,指点凌云修行。
她所传授的功法,玄奥无比,远比凌云之前在宗门内学到的任何功法都要精深。
而且,她讲解功法时,往往直指大道本源,寥寥数语,便能让凌云茅塞顿开,受益匪浅。
凌云不得不承认,在修炼一道上,寒凝确实有着远超常人的见解与造诣。若非她是自己的生死大敌,他或许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拜她为师。
除了指点修行,寒凝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在静坐,或是翻阅那些不知名的古籍。
她很少与凌云说话,即使开口,也大多是与修炼有关的事情,语气始终清冷淡漠,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亲近之意。
凌云也乐得如此,他每日除了刻苦修炼寒凝传授的功法,便是在暗中观察着寒凝的一举一动,试图从她的言行举止中,找出一些蛛丝马迹。
但他很快便失望了。寒凝的生活,简单得近乎枯燥,除了修炼便是静坐,没有任何的破绽可言。她的修为,也如同深渊一般,根本探不到底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凌云心中的恨意,不知不觉间,似乎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情绪。
他发现,自己竟然有些……习惯了这种平静而规律的生活。
甚至在面对寒凝那清冷的面容时,心中的杀意,也不像最初那般强烈了。
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
我怎么会对她…… 凌云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告诫自己,不要被表象所迷惑,不要忘记自己的目的。
但那种异样的感觉,却如同种子一般,在他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。
他不知道的是,寒凝也在默默地观察着他。
她看着他从最初的小心翼翼、戒备森严,到后来的逐渐放松,再到如今偶尔流露出的一丝迷茫与挣扎,眼底深处,那抹玩味之色,愈发浓郁。
这一日,凌云正在偏殿内修炼寒凝新传授的一门剑诀。
这门剑诀名为《太上忘情剑》,剑意空灵而玄奥,威力无穷,但修炼起来却极为困难,稍有不慎,便会伤及自身。
凌云手持一柄普通的精钢长剑,在殿内演练着剑招。他的动作行云流水,剑光闪烁不定,带着一股淡漠无情的剑意。
突然,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,体内真元不受控制地逆流而上。
“噗——”
凌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,身体晃了几晃,险些栽倒在地。
“剑意虽有,却失了根本。忘情非无情,而是勘破情执,方得自在。”
一个清冷的声音,在他耳边响起。
不知何时,寒凝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,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师……师尊。”凌云挣扎着想要行礼。
寒凝却只是伸出纤细白皙的玉指,轻轻一点,点在了凌云的眉心。
一股清凉而精纯的仙力,瞬间涌入凌云的体内,将他那暴走的真元抚平,修复了他受损的经脉。
凌云只觉得浑身一轻,那股钻心的疼痛感迅速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。
他抬起头,正好对上寒凝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。在那双眼眸中,他似乎看到了一丝……关切?
错觉……一定是错觉! 凌云心中猛地一跳,连忙低下头,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乱。
寒凝收回手指,淡淡地说道:“《太上忘情剑》讲求心与意合,你心有杂念,自然无法领悟其精髓。”
凌云闻言,心中更是惊疑不定。她……她看出了我心有杂念?难道她真的知道我的身份了?
“你且好生休养,三日之内,不得再练此剑。”寒凝说完,便转身离开了偏殿。
凌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。
她明明知道自己心怀不轨,为何还要如此尽心地指点自己修行?
她究竟……想做什么?
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与淡淡的清香。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,在他的心湖中荡漾开来。
他甩了甩头,试图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。
“邪烨!你要记住你的目的!她是你的仇人!你绝不能……绝不能对她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念头!”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。
但他越是这样告诫,那份异样的感觉,便越是清晰。
而此时,在主殿静室内的寒凝,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浅笑。
“鱼儿,终于开始上钩了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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